摩托盛典变成了地狱天使男士丁字裤的聚会

时间：2016/7/8 文章来源： VICE中国

　　这里是加拿大安大略的多佛港（Port Dover），一下摆渡大巴我就发现，这个停车场根本就是镇上唯一一家烈酒商铺的自留地。到处都是乡村音乐、油炸食品、引擎轰鸣、烟枪酒鬼，以及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大批摩托骑士，样貌尽皆邋遢不堪。

　　时值下午两点，我降临到加拿大最盛大摩托车集会的心脏地带。这里是加拿大安大略的多佛港（Port Dover），一下摆渡大巴我就发现，这个停车场根本就是镇上唯一一家烈酒商铺的自留地。到处都是乡村音乐、油炸食品、引擎轰鸣、烟枪酒鬼，以及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大批摩托骑士，样貌尽皆邋遢不堪。

　　很快我就扪心自问：好端端的一个周五，为何要跑大老远过来，跟这些身披“婊子骑手”、“傻逼白垃圾” 以及（我认为最牛逼的）“王八羔子” （"Biker Bitch," "White Trash Fuck," & "Badass Motherfucker"）口号的人一块儿度过？

　　然而不能忽视的一点是，机车文化大红大紫，也要记那些不是“王八羔子” 的人一份功德—— 大多数穿水洗做旧牛仔裤和皮夹克的年轻人也许不过是想来杯手冲咖啡而已。没准你在街上碰到的骑着改装哈雷的商务精英，私底下就是个摩托能手，能亲身上阵打造自家爱车。

　　从嬉皮时代的典型做派，一直到《混乱之子》（Sons of Anarchy）中那耶稣式的光辉形象，摩托亡命徒的方方面面都被流行文化照单全收。如今它把这股文化吃了个干净，又整个吐了出来—— 然而要分清真实状况和都市传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多佛港（Port Dover）“黑色星期五” 集会现场，一位老哥身着T恤，上面把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与施瓦辛格的终结者PS 在一起。

　　看到这儿明白了吧，我大老远跑到安大略南部，这个远离农田和林场几百里之遥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参加多佛港一年一度的星期五摩托盛典（第十三届），就是为了看看机车文化在2016年是一副怎样光景。如果当真想看看现在谁还拿这当回事儿，来这里走一遭简直是不二之选。仅此一天，这个镇子将成为几千摩托硬汉的私人王国。

　　科普一下，多佛港基本上是你心目中那种乡下小镇子的模范实例：拖拉机、拖车、杂货铺遍地，“此处有网” 这种标语则颇难寻觅。人们不远万里来这参加集会，只是为了宣告机车文化仍精神矍铄，远未到入土咽气的关头。

　　从1981年开始，这里人气日渐鼎盛，近年来参会人数更是达到十万之巨。摩托俱乐部、犯罪帮派、还有摩托车车迷，来自加拿大和美国的各色人等都对这项盛事跃跃欲试。场面简直万人空巷，无论地狱天使俱乐部成员还是披上哈雷夹克的你奶奶，这一天都会倾巢出动，要么做观众饱览眼福，要么直接参与进去成为活动的一部分—— 须知这里平时人口数量也就6400人。

　　不同于那些拿样装蒜的傻逼机车骑手以及严肃的组织和帮派（比如地狱天使帮安大略分舵，他们的触角在镇上无所不在），与会的这些壮汉们行事非常谨慎。他们像商务人士一样，坚持原则，握手示好；“服务项目” 则包括合影留念、亲昵小孩、拍拍后背等等。现场虽有大批警力，但仍不难想到，这伙子人才是这块地皮的真正主宰。
活动里很难见到年轻面孔。多数都是年纪介乎四十几岁到六十多岁之间的男男女女，他们从自己的青年时代开始就全身心投入到这项文化之中。这些人也许是帮派成员、杂货店老板的儿子，或者干脆就是死忠摩托骑士。

　　跟我年龄相仿的人几乎找不到，现场也看不到那种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经典坏孩子做派的爷们—— 然而最接近这个样子的，却是地狱天使帮的家伙们。
一位“地狱天使” 的成员看上去有点“和善可亲”。这家伙虎背熊腰，身着帮派皮夹克，上面还有“高级成员” 资格的标识；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蓬乱胡子拉碴，标准单身狗样貌，时常咧嘴大笑。

　　我鼓足勇气过去问能否给他拍张照片然而—— 这家伙对别人虽说客气，但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从平易近人的“哈喽” 瞬间转换成冷酷无情的“不行”。他死死盯了我一会儿，把我从他的朋友们旁边轻轻推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我，如果我想拍照的话，得退后一段距离，同时还挥手打了个“离我远点” 的手势。

　　很明显，他没把我当成故意找茬的人。他可能以为我就是个想当警察的愣头青，还对我表示同情。但终究我还是得到了他的“摄影许可”，只不过我明白如果想给这伙人拍照，得非常低调，不被别人留意才行。

　　抛开跟“地狱天使” 们打交道的过程以外，集会的整体氛围还是挺轻松的。多数情况下，局面好似增强版的乡镇大集：有儿童攀岩墙、有大票大票的移动厕所，镇上唯一的Tim Horton 连锁咖啡厅的得来速（drive-thru）通道旁边，居然还设有外卖人行道（walk-thru）。

　　其他摩托聚会上的那些粗劣玩意儿（全拜库尔特·萨特Kurt Sutter 精湛演技所赐）—— 卖药的、酗酒的、纹傻逼纹身的—— 自然应有尽有，但这里同样有不少普普通通的家庭成员，以及摩托摄影师。

　　有一位叫保罗·诺米（Paul Nurmi）的爷们吸引了全场观众的目光。他是摩托骑士，也是裸体主义狂热分子，更是这场聚会当之无愧的老炮，参加这活动已有至少25年的历史。

　　他头戴摩托盔和飞行员款太阳镜，身着黑色紧身丁字裤（其他聚会老炮尊称保罗为“丁裤男”）。他跟我吐露心声，称这个聚会给了他逃离俗世所需的一切要素：一次骑上心爱坐骑、彻底表达自我的机会。

　　保罗说：“我骑车已有半个多世纪，也好海滩娱乐这一口，今天这场景穿丁字裤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他的座驾震耳欲聋，希望跟他一同自拍的群众同样人声鼎沸，搞得我几乎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玩得开心点！”

　　但也不是说每个来到这的人都能尽兴。31岁的摩托技师克里斯·蒂明斯（Chris Timmins）告诉我，他的从小受叔叔的影响爱上摩托车—— 他叔叔曾经是加拿大首屈一指的摩托车帮派“摇滚机器”（Rock Machine）的成员。但是他的朋友们并不像他一样热衷机车，这让克里斯觉得自己仍未融入圈子中。

　　虽说克里斯在摩托界尚属青年一代，但他仍然怀念往昔，怀念摩托文化鼎盛年代的盛况。犹记当年，抛弃尘世烦恼远走天涯，人间蒸发消失数月，乃是轻轻松松小事一桩。他告诉我说，要不是因为被社交媒体的行为绑架，还有社会价值观（信奉“老实呆着”）的约束，现在的孩子们肯定会对机车文化燃起兴趣。

　　“这里面不少人，只不过是想骑车出去兜兜风，不想扯上什么别的瓜葛，懂么？我知道这看上去有点凶险，这帮家伙也确实不是吃素的，但我们就是想潇洒一回，孤身前行。今天就是梦想成真的时刻，别太在意了。” 他对我说。

　　简单地说，多佛港的这个年度盛会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这个集会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气氛，就像摩托骑士们联合起来，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立王国。

　　要不是安大略警署的干将们身着反光背心在一旁严阵以待，外人绝对会以为这里就是一个完全由骑士共建、骑士共享的世外桃源。在会场我与不少人交流故事，人人都有拿得出手的精彩回忆：打架斗殴、酒后撒泼、摩托大巡游，林林总总。

　　当天早些时候，我曾跟一对夫妇讨烟抽，他们告诉我二人一起参加这项集会已有多年。丈夫说有一次跟朋友喝大后忘乎所以，找了个废弃民宅过了一夜。那一晚难称舒适，起床后也甚是糟糕，但整个过程确实令人激动不已。

　　我这一天听到形形色色的精彩故事，核心都是这种特殊的情感—— 哪怕吃苦受罪，也要潇洒走一回。对于我这一代热衷于冰镇咖啡的人来说，这种生活方式似乎令人费解，至少实现起来肯定困难重重。于是我问他，假如时光倒流回到年轻时代，他是否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操，必须的。这种事儿决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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