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8329
- 帖子
- 535
- 主题
- 434
- 精华
- 0
- 积分
- 13086
- 威望
- 4306
- 金钱
- 4376
- 贡献
- 4404
- 在线时间
- 27 小时
- 注册时间
- 2010-12-16
- 最后登录
- 2016-10-18
|
2#
发表于 2012-7-13 09:02
| 只看该作者
但一场严重的突发事件却砸在了天能动力的头上。2005年5月初开始,煤山镇1300名儿童在附近医院接受了血铅检测,结果发现700名儿童血铅含量超过100微克/升。按照国家血铅诊断标准规定,人体内含铅等于或大于100微克/升时为铅中毒,这700名儿童即为血铅中毒。
让天能动力更感到不安的是,他们成为了头号怀疑对象。据天能动力招股说明书公示:2005年6月27日至30日,由于新川附近村庄的200名儿童铅中毒被认为天能动力污染所致,当地的600多名村民闯入该厂,反锁数百名员工,要求工厂停产或搬迁,双方对峙5天,造成至少4人受伤。到当年的7月29日,天能动力供水设施也遭到了破坏。
“天能动力事件”引起了长兴县委、县政府的重视。2005年8月2日,长兴县政府委托浙江省环境保护科学设计研究院和浙江省环境监测中心站开展对天能动力及煤山镇部分地区环境现状进行调查。对天能动力厂区及周边环境空气、土壤、地表水、地下水、生物等进行监测调查,为期2个月。
结果显示,“天能动力及区域土壤铅含量对植物和环境不造成危害和污染;区域环境空气未受到铅污染,对于当地居住区人群健康是安全的;地表水未受到铅污染,铅浓度符合《地表水环境质量标准》(GB3838-2002)III类标准,区域地下水未受到蓄电池企业的铅污染,可以用于生活饮水。”
但这并不能彻底打消当地居民对天能动力的怀疑。此后的8月14日至20日,煤山镇农民多次集聚在天能动力厂房外。8月20日当天,天能动力厂房办公楼和仓库也遭到损毁。
这起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直到7年后的今天,城南工业园所在地和平镇的群众依然记忆犹新。
但本刊记者对于这起事件却意外获知了另外一个版本。据一家当地的主要电池企业的高层张晓荣(化名)透露,天能动力并不是导致该起“血铅”事件的唯一原因,有一家企业的负责人有意刁难天能动力而挑起的事端。一位从天能动力离职的员工方胜利(化名)也表明了这种观点。
血铅事件的主要路段是煤山镇大悬路,而这条路上各类生产企业有30多家,铅蓄电池企业也并非只有天能动力和其子公司浙江省长兴天能电源有限公司(下称天能电源)一家。长兴大能电池有限公司和浙江宝仕电源有限公司同样是有着一二十年历史的企业。此外,还有多家耐火材料生产公司和纺织公司。
方胜利表示,就从企业所在地的位置分析,天能动力也不应该是这起血铅事件的主要责任承担者。
要环保还是要关门?这是当地蓄电池企业彼时必须做出的选择。这一年,长兴县的铅蓄电池企业从175家锐减至50家。
搬迁背后
天能动力则为此向煤山镇“赔付”了100万元。在措辞上,天能动力特意强调为“自愿捐款而非罚款”。
此后,铅蓄电池企业纷纷加大环保力度。当年,天能动力投入了3000多万元购买环保设备,第二年再投入了5000多万元。另外一家知名的电池企业超威电源有限公司(下称超威电池)抢先天能动力一步投入2000多万元。超威电源执行董事周龙瑞表示:“现在回过头去看看,这是件好事情,它逼着我们想方设法地去改进生产工艺,完善环保措施!”
长兴县政府对企业的环保工作也给予了大力支持。长兴县规定,对环保治理通过验收的企业,给予设备投资额4%的奖励;在规定时间内自愿申请停产的企业,给予1-5万元的补助;对改造生产设备、改进生产工艺、提升产品档次的,给予一定鼓励。
不过,迫于**压力,天能动力将电极板生产业务转移至当年10月才成立的天能动力(芜湖)有限公司(下称天能芜湖)。
2009年6月6日上午,天能动力产业园项目正式落地和平镇。天能动力循环经济产业园项目是天能动力瞄准循环经济和新能源产业方向而建立的产业园区。当天签约的项目分别为天能动力子公司浙江天能电源材料有限公司(下称天能电源材料)总投资3.36亿元的“规模化无害化废旧电池回收处理项目”(下称回收处理项目)和另一家子公司天能动力能源有限公司总投资6.12亿元的“储能电池生产项目”。
城南工业园地处长兴县和平镇。天能动力循环经济园在此落地之前,当地的很多村民对“天能动力事件”毫不知情。一位和平镇居民告知本刊记者,当时他只知道在他们长期居住的地方划出一大块空地,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天能动力入驻城南工业园对当地蓄电池产业发展非常有好处。长兴县委副书记项乐民说:“天能动力循环产业园项目,突破了单纯电动助力车用电池生产,在电池回收循环利用和储能电池开发生产上抢占市场制高点,走向了更为广阔的新能源市场,形成了更为优化的产品结构。”这个项目被认为必将带动长兴蓄电池行业整体水平的提高,推动长兴蓄电池产业集群发展。
循环疑问
天能动力在城南工业园的一大“亮点”——再次确立废旧铅蓄电池回收。
这已不是天能动力第一次尝试了。早在1995年5月,天能动力成立了废旧铅蓄电池回收公司——浙江省长兴天能物资回收有限公司(下称天能物资回收),天能物资回收由天能电源、浙江天能电池有限公司(下称天能电池)分别控股40%、60%。
但到了2009年,这家公司从天能动力的公司架构中突然消失。有业内人士告知,天能动力回收到的废旧铅蓄电池的数量远远小于卖出的铅蓄电池的数量,这是导致他们回收难以为继的原因。
事实上,国内的铅蓄电池生产企业一般都不介入回收工作。据业内人士介绍,即便是废旧电池,或者生产过程中的下脚料,比如铅尘、铅泥、铅粉,这些下脚料都让第三方公司回收。
铅蓄电池生产企业之所以这么做,除了自身能力有限之外,还有就是国内回收废旧铅蓄电池无序竞争的混乱局面所致。在国外,回收工作一般都由铅蓄电池生产企业自行承担,因为消费者必须把废旧铅蓄电池交到指定回收点。比如,在瑞士和日本,每处理一吨废电池,政府要补贴废电池处理企业约合人民币5000元;而在韩国,电池厂家每生产一吨要交一定数量的保证金,用于支付回收者、处理者的费用,并指定专门的工厂进行处理;还有的国家对电池生产企业征收环境治理税或对废旧电池处理企业进行减免税等。
市场空间广阔、政府补贴优势,再加之废旧铅蓄电池无序竞争,这三个方面的优势,让废旧铅蓄电池回收市场充满了**力。天能动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据天能动力董事长张天任介绍,他们不仅成功找到了提高废旧铅蓄电池回收利用率的办法,而且把电池的分解率提高至98%左右。
对于建在长兴城南工业园的天能循环经济产业园,张天任表示,“这个产业园建成后,可无害化回收处理废铅蓄电池,预计每年可将15万吨废旧电池变成10万吨可被循环利用的再生铅。”同时,该回收处理公司不仅承担着回收天能动力生产的电池,还将回收其他厂家生产的废旧电池。
不过,业内人士王凯(化名)称:“天能动力兴许有这个能力做好回收,但更像是个迎合相关部门胃口而作的秀罢了。”
他透露,“天能动力的这个项目除了能拿到浙江省相关部门的补贴外,还能获得相关国家项目专项扶持资金。”据了解,2010年8月30日,国家相关部门已将天能动力循环经济产业园建设的“规模化、无害化年回收处理15万吨废铅蓄电池项目”列入“重点产业振兴和技术改造(第三批)2010年中央预算内投资计划”,共获国家批准下拨专项扶持资金560万元。
但王凯说:“他们公司也研究过做回收的工作,但最终决定放弃。”他表示,在理论上很符合现在的方向,但在实际操作上,废旧铅蓄电池冶炼是选择干法冶炼,还是选择湿法冶炼是个挑战。选择干法冶炼排放很难达标。
而天能电池集团(安徽)有限公司(下称天能安徽)一位内部人士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亦称,天能动力在这方面的技术还是比较欠缺,在安徽界首设立一家公司就是希望能够从当地再生铅企业安徽省华鑫铅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华鑫铅业)那里学到更多炼铅技术。
最大不等于最好
这位内部人士所说的华鑫铅业,位于国内最大的铅蓄电池回收基地——安徽省界首市田营工业园,是园区的代表企业。
不过,据《中国环境观察》今年4月份报道称,“在田营工业园区隐蔽的一角,一处破旧的房屋里面无序地堆满了铅、塑料等各类垃圾废料,脏乱不堪,令人作呕。村民说,工业园区的数十家企业都往这里倒垃圾,这所破旧不堪的房屋俨然成了盛放各种固废的垃圾站。有些企业,更是直接将固体垃圾倾倒在渠沟或农田里,当上级部门来检查时,他们会提前雇来挖掘机将垃圾匆匆进行掩埋,而检查组一走就又开始肆意倾倒。”
本刊记者在田营工业园实地采访时发现,虽然没有此报道的那么严重,但也看到工业园管委会办公楼北面有多个露天场区无序堆放着废旧铅蓄电池的外壳。
该媒体还报道,“据张窑村村民反映,他们种植的蔬菜也无人敢买,只要一说是田营的菜就没人买了,别人也怕他们的蔬菜里面含铅。”本刊记者也通过当地居民了解到确实空气中有异味,但当地人也表示不影响农业生产。
同时,据当地人反映,华鑫铅业现在正因排放不达标处于停产状态。本刊记者确实看到华鑫铅业处于停产状态,但未能证实其排放不达标的说法。
当地一位公务员对本刊记者表示,“因为铅中毒而死人的事件他是没有听说过。”他还转述了华鑫集团创始人朱桂贤一段这样的话以表示铅污染并不可怕,“那时候家里就一口锅,说句不夸张的话,我们炼完铅还用这口锅做饭,我现在身体好得很”。
2003年华鑫铅业由12家企业组建而成,公司布局只是30来个车间连片而建,形式上像是个集团公司,但几乎每个车间都有一块“安徽华鑫集团”的招牌,又像是不同公司的车间。
拆解中心的两个车间有大型拆解机器,而其他车间却还是人工用锤子拆解。生产工艺并不是当地有些部门和企业所说的“是国内甚至世界一流的先进生产工艺”。
界首有过惨痛的过往。新华社曾报道,1995年后,界首市田营镇和太和县肖口镇每年因腹痛、贫血等症状被诊断为铅中毒的患者不少于100人,一些儿童中毒者常并发中毒性脑病和中毒性肝病,并出现中毒死亡的病例。
最先处理此事的却并非从界首市政府这一级开始,而是从安徽省政府。据《中国环境报》的报道显示,“2001年国庆节前夕,安徽省省长许仲林在一份以《界首市田营、太和县肖口非法炼铅,造成严重污染》为题的新华社内参上做出批示,阜阳市随即下发《关于立即停止土法炼铅的紧急通知》,界首市(以及临县太和县)农村所有炼铅企业及个体生产户才被告知停产。”
但效果并不好,界首市经信委副主任于伟告诉本刊记者:“界首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它是安徽、河南两省交界处,你一打击他不在界首炼,转身就到河南去炼了。
为了解决打游击战式的关停问题,界首市政府早在1999年就决定让田营镇“十三窑”的家庭作坊式“炼铅厂”集中搬到陶庄湖(即田营工业园所在地),3年后成立了华鑫铅业。
据于伟介绍,华鑫铅业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已经进行过两次重大技改,而且还增加了先进的重力式除尘设备。不过由于华鑫铅业拒绝采访,本刊记者也未能看到类似有两层楼高的重力式除尘设备。
电解液处理谜团
尽管如此,当地一些官员的解释是,华鑫铅业现正在进行第三次关于再生铅拆解工程的技改,“整个投入不少于3个亿”。
但对于污染问题华鑫铅业显然并不愿意接受采访。本刊记者于6月12日试图联系其副总经理朱宝义采访时,被告知他与父亲朱桂贤一同在成都考察项目,但就在几分钟前,本刊记者通过其大哥朱宝红的公司安徽华森电源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华森电源)员工指认了朱桂贤骑着电动车离开了华森电源。
除了车间的铅尘污染问题,“电解液”这个重要污染载体是如何处理的,外界并不知情。据于伟解释,动力电池在使用报废后电解液基本干涸,而且他们“有一个自动化拆解设备,在自动拆解时有储罐对废酸液进行回收”。
然而,本刊记者却从界首市天成铅业有限公司(下称天成铅业)负责人谷自全那儿听到了另一种说法。
有当地人告知,天成铅业就是替华鑫铅业回收废旧铅蓄电池的中间商,而且他们间的关系似乎还不止于此。在谷自全的名片最上方还印着“安徽华鑫铅业”六个大红字——与下面的黑体字区分开。
而天成铅业的办公地点“刘塔桥桥头”甚为神秘——这个地方就是与河南省沈丘县交界处——从界首沿S102往沈丘方向,刚过指示路标不远的路边就是天成铅业,如果没有熟人领着很难找到天成铅业的办公地点。虽然他名片上写着是公司,但办公场所却非常简陋,只有一个简易的棚子,里边连像样的办公桌椅都没有。
尽管谷自全的“公司”非常简陋,但却承担着去除电解液的“重任”。因为“华鑫铅业规定有‘水’的电瓶他们是不会收的”。而在他简易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不到1平方米的小池子用来“盛放”电解液。对于如何处理电解液,谷自全会跟问这样问题的小商小贩说:“你只要卖给我货就行了,其它事情你不用操心。”当地人也不太清楚电解液的最终去向。
无奈选择
铅蓄电池的铅污染主要来源于小商小贩和小冶炼厂,而当初界首就是这么起家的。这还源于其上千年的彩陶业。“一个产业的发展不是无缘无故的,它有它的历史渊源,自身发展的内在动力。”于伟对本刊记者解释,彩陶中的釉需要铅才能更好地粘附在砂之上,也才能让釉面更加美观和平滑。
但是,上千年的界首彩陶却面临着被淘汰的严峻现实。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于塑料等彩陶的替代品广泛应用,界首彩陶开始没落。铅蓄电池随着电动助力车逐渐开始进入大众生活。以朱桂贤为首的“十三窑”彩陶艺人则转身介入铅蓄电池回收和冶炼。
“挖一个洞,上面放一口锅,就开始烧。铅往锅里一放,就开始炼。”这就是朱桂贤他们最开始炼铅时的面貌。于伟解释,朱桂贤他们走出家门,收购废旧蓄电池,开始了家庭作坊式的土法炼铅。
回报很可观。在当时人均不到1亩地的田营,搞副业是人人“求生”的愿望。有媒体在2001年的报道显示,当时每吨再生铅锭纯利润约100-150元。这立即激起了“蝴蝶效应”的发生。包括田营镇和临近的太和县肖口镇大批村民开始效仿朱桂贤的土法炼铅。据初步统计,在约1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两个镇有年加工铅锭3000-6000吨能力的炼铅厂22家,个体家庭拆铅户2000余家,直接涉及人数约1.5万人。
炼铅企业成为镇政府的支柱企业和利税大户。过去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在田营工业园入口处张贴的“光荣榜”显示,2011年田营工业园各企业销售收入总计近9亿元,上缴国税2.33亿元,地税0.71亿元,而界首市财政收入也就9亿元左右。当然,今天的再生铅冶炼方法与昔日土法冶炼已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朱桂贤等人带动起来的土法炼铅尽管让他们填饱了肚子,却也产生了污染。“对于铅污染,当时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一位当地官员透露。
于是,“村村冒火,户户冒烟”的局面骤然出现。时至今日,有业内人士透露,在一些地方仍然还有“楼下炼铅,楼上住人”的个别现象。
据业内人士分析,铅蓄电池的污染防治涉及到行业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往往各个部门各管一段或交叉重复、责任不明,没有牵头部门总体谋划和协调,所以,即便出台了不少政策措施但却难以形成合力看到效果。
此外,中国电池工业协会工程师张昱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表示,解决回收的无序和混乱问题,需要抓住仅有的两三百家冶炼厂来间接管理小商小贩,并通过建立铅资源跟踪系统来扶正铅蓄电池行业的发展。
《铅蓄电池行业准入条件》的出台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谁能替代铅蓄电池?
“谈铅色变”的结果是不是意味着铅蓄电池时代的结束?
浙江省铅蓄电池行业协会秘书长姚令春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从目前国内的发展情况来看,铅蓄电池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正如同锂电池的地位也是不可替代的。”
他表示,铅蓄电池已经诞生了158年,从诞生之日起全世界都在研发有没有新的技术能取代它,但是依然没有成熟的技术能够完全取代铅蓄电池。经过严格的控制,可以防止铅蓄电池的污染。
有数据显示,中国是全世界电动自行车最大的生产和消费国,产量和消费量均占全世界90%左右,而铅蓄电池是目前我国数亿辆电动自行车和电动摩托车的主动力源。铅蓄电池的销售额仍居电池之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被取代。
尚未完善的锂电池
近年来我国新能源汽车发展迅速,借着这股东风,锂电池行业也开始进入发展快车道。但锂电池是否能够迅速取代铅蓄电池的江湖地位尚未可知,更何况,锂电池也存在环保隐患。
目前我国的新能源汽车还处于相对初级的发展阶段,但为新能源汽车提供动力的锂电池制造企业却似乎已经开始进入大跃进的发展模式,如果不能够进行合理规划和布局,可能会造成一边是供给不足,一边却是产能闲置的尴尬现象。
当前国内锂电池生产企业大都是中小型的民营企业。从电解液的生产、正负极材料的生产到隔膜材料的生产,再到电源管理器件的生产,都有相对较大的技术壁垒,且各自为战的现象非常普遍,这就导致了产业链条拉得过长,难以保证电池的质量、安全以及使用寿命。
即使是铅蓄电池行业最被诟病的污染问题,锂电池也未必拥有优势。目前国内锂电池的电解液主要成分是六氟磷酸锂,这种物质的处理和循环利用是一大难题,姚令春说:“锂电池和铅蓄电池相比,不可降解且不可循环,这让它的污染性也非常高。”
在这方面,铅蓄电池拥有明显优势。据中国电池工业协会综合业务工程师张昱介绍:“目前电池的铅回收率能达到98%左右,这是循环经济的最佳体现,但锂回收还比较困难,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更何况从价格角度来看,铅蓄电池的竞争力在目前更是锂电池无法比拟的。江苏新日电动车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胡刚对本刊记者表示:“根据消费者需求的不同,新日电动车有铅酸的也有锂电池。目前铅蓄电池由于性能稳定,价格经济,处于主导地位。目前性能同样的一组电池,锂电池的价格是铅蓄电池的3倍。”
锂电池自从诞生之日起,其安全性也一直受到质疑。姚令春表示:“目前锂电池的稳定性和安全性都不高,经常有电话或者笔记本上的锂电池出现爆炸的情况,在这方面铅蓄电池还是比较安全的。”
铅酸已死?
铅蓄电池是指电极由铅及其氧化物制成,电解液是硫酸溶液的一种蓄电池。中国是铅蓄电池的生产大国,约占世界一半的铅蓄电池产自中国。随着铅蓄电池的广泛应用,各类铅蓄电池的污染问题也接踵而至。但早在2010年底的一场铅蓄电池行业研讨会上就有专家指出,由于技术水平和工业装备上的持续改进,铅蓄电池生产过程中的铅污染已可以有效控制。
以美国为例,目前铅蓄电池的用铅量占其用铅总量的95%以上,但造成的铅排放仅占其总排放量的1.5%。根据美国的统计数据,铅蓄电池行业所产生的铅污染已远远小于航空工业、炼钢和锅炉加热、发电等行业。铅蓄电池在使用过程中已不会产生铅污染,而制造环节控制铅污染也是可以做到的。2008年,美国政府已将铅蓄电池生产从主要铅污染源中排除。
“其实,铅蓄电池行业的污染是可控的,也并非是要被淘汰的行业。”据姚令春介绍,美国总统奥巴马曾宣布,用24亿美元支持48个项目,用于下一代电池和电动汽车的研制与生产,其中就包含6680万美元支持铅蓄电池项目。由此看来,当前还没有一种其他电池能够在经济性和效率方面完全取代铅蓄电池。在中国,铅蓄电池的生产技术已接近世界先进水平,还有企业曾获得环境保护部授予的“国家环境友好企业”称号。
中国电池网CEO于清教也对本刊记者表示:“锂电池也有一定程度的污染,只是涉铅企业污染程度更进一步而已。实际上,从现有的环保标准、清洁生产要求和技术工艺装配完全可以让铅蓄电池做到污染减轻或根治,这方面,日本、美国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铅蓄电池究竟是黑色能源,还是绿色能源?既然铅蓄电池生产技术已经达到了铅的零排放,为什么污染事件还会频发?
在去年行业整治之前,国内的铅蓄电池行业基本上以小企业为主,有的小企业投资仅仅几十万元,完全无法做到通过先进的装备和工艺技术来对污染物进行有效的控制。
整治铅蓄电池生存环境已经迫在眉睫。
控制污染
“铅蓄电池本身不污染环境,而是铅蓄电池生产、回收过程当中污染控制没有做好;不是铅蓄电池的问题,而是管理的问题,打板子不要打错。”中国工程院院士杨裕生和其他业内专家都曾在公开场合呼吁。
在铅蓄电池的生产环节产生的污染主要集中在涂板、电池清洗工序产生含铅的重金属废水、在板栅铸造、合金配制、铅零件及铅粉制造等工序产生的多种含铅烟、铅尘。
但姚令春表示在生产环节的污染已经基本得到控制。他表示,铅蓄电池在生产的过程中确实会存在一些污染,但这是完全可控的。最开始这个行业的管理者和经营者对铅污染没有高度重视,但是近年来随着政府对企业管理得更加严格,包括去年5月份由九部委对全国重金属企业进行了专项整治,现在铅蓄电池的生产厂家从3000多家降低到不足1000家。以浙江省为例,从原有的328家减少到不足50家,到今年年底,不符合要求的企业基本上就会全部被淘汰。
中国电池工业协会理事长韩作也对本刊记者表示:“就目前铅蓄电池行业的发展情况来看,生产环节的污染基本上被控制住了。但由于铅蓄电池的回收环节基本上处于无序状态,所以在这一环节中产生的污染还是比较严重的。”
近年虽然大量不合规范的铅蓄电池生产厂商被紧急叫停,但这仅仅是控制了生产环节,对解决回收环节的污染并没有帮助。
根据2011年3月中国电池工业协会向有关部门提交的《废旧铅蓄电池回收押金制度的建议》显示,尚无一家企业建立了全国性的铅蓄电池回收网络,也没有任何一个地区建立了规范运行的区域性回收网络。
在我国,经过持续的技术改进,动力铅蓄电池产品都是全密封的,使用过程中不会因泄漏而造成污染。在回收环节,因为废旧的铅蓄电池仍有很高的商业价值且体积较大,所以和手机电池及众多一次性电池不同,其回收率高达97%-98%。
有分析师指出,在此之前,电动车企业将产品出售给消费者之后,铅蓄电池产业链也就终止,很多不正规的小作坊将铅蓄电池回收之后,便直接将铅酸液体倒掉,导致了更为严重的环境污染,同时在废旧铅蓄电池回收熔炼加工过程中,产生铅尘、冶炼废渣及废水。由于环保设备投入或企业自律不足,使得这些企业的铅蒸气、铅尘等污染物排放严重超标。
中国化学与物理电源行业协会秘书长刘彦龙对本刊记者表示:“铅蓄电池的骨干企业必须多做一些电池回收的工作,政府应该对规范的企业进行更多的补贴。”
以国内电动自行车典型代表新日电动车为例,胡刚表示:“目前回收蓄电池已经成为重要的循环经济状态,铅蓄电池回收已成一项有利可图的民间经济行为,因此担心乱扔铅蓄电池会污染环境是缺乏常识的主观臆断。新日电动车要求电池厂签订‘一对一’旧电池回收协议,即新日采购多少组,供应商就必须回收多少组。”
虽然丢弃已经很少出现,但目前铅蓄电池的回收环节还处于一个无序的状态。韩作说:“虽然国家出台了一些相关的法律和规定,但是法律执行层面相对较差,这也造成了回收环节成为铅蓄电池污染的重灾区。”他表示,国外有些国家提出了蓄电池只有使用权没有拥有权的做法,通过一些经济上的惩罚性措施来强制使用者将铅蓄电池统一交回生产厂处理,但是在国内推进这种措施还是不太现实的,因为这种模式会加重企业的运营负担。
长期以来,铅蓄电池给人们留下污染的印象,主要源于其使用铅。事实上,铅蓄电池污染不是其本身的属性,高污染风险并不等同于会造成实际上的环境污染。只要管理得力,产生的污染完全可以实现有效控制。目前,国家实施优惠政策,鼓励大型厂家回收废旧铅蓄电池,如果再辅以立法来严格约束废旧铅蓄电池的回收,加强废旧电池回收环节的管理,铅蓄电池在回收环节出现的污染漏洞是可以弥补的。
由于铅蓄电池凭借技术成熟、成本低廉的特点,在汽车启动、电动助力车、通信电力备用电源、风电光伏发电储能等领域仍是主流技术。未来,铅蓄电池的重点发展方向为阀控式密封、胶体、卷绕式、双极性、超级电池、铅碳电池等新型铅蓄电池,其安全性、比功率、比能量及使用寿命会大大提高。
目前,我国铅蓄电池的生产工艺并不落后,已接近欧、美、日等国家和地区的水平。如果在回收和生产环节加大立法和管理,完全可以使铅蓄电池产业去污染化。韩作表示:“要想达到根除污染问题,必须由政府、企业、协会,三方共同努力,以有序打击无序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急需建立铅回收监控系统
在中国铅蓄电池行业发展的二三十年间,再生铅资源成为利益载体,既成了企业抬高铅蓄电池产品价格的理由,也成了环保部门整治铅蓄电池行业污染问题的最大难处。
核心问题还是在铅蓄电池下游产业链上。由于门槛低、技术含量较低,在利益的驱使下,个体户反而成为废旧铅蓄电池回收的主力军,这也成为整个行业中污染最大的环节。而在这个产业链下游的小冶炼厂又由于冶炼过程中的污染成为众矢之的。
中国电池工业协会理事长韩作和中国电池工业协会综合业务工程师张昱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铅蓄电池回收的无序,是因为铅成为了利益的载体。如何解决回收的无序难题,中国电池工业协会提出,只有通过建立铅资源跟踪系统才能从根源上处理好这个问题。
CEI:铅蓄电池回收行业本身是从个体户发展而来,他们中有些发展成了今天的大型企业,但回收这个环节至今被个体户继续“垄断”着,你如何看这个现象?
韩作樑:铅蓄电池无序回收是因为它是个利益载体——跟地沟油似的,几万个个体户,政府和企业怎么跟他们竞争?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呼吁了很长时间,至今难以见效。无序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一个部门来管这个事情,但却也绝不是一个部门就能推动的事情。
CEI:高价买回来的废旧铅蓄电池是不是会变相推动新电池的价格?
韩作樑:新电池是买铅,废电池是卖铅,两个都是利益。所以回收价格越高,铅的价格就越高。由于回收成本高,生产企业为了获利,新产品卖的价格自然也要水涨船高。
CEI:如何打破个体户“垄断”铅蓄电池回收这一环节?
韩作樑:我们现在正准备向国家有关部委打报告,要实行更为有效的“以旧换新”措施来解决这个混乱的局面。
张旻昱:这个是我们协会正在做的一个课题,主要针对国内铅蓄电池解决方案的研究,提出来的技术路线有多种,目的是让无序回收变有序,其中一种方案是“以旧换新”。
同时,我们提出了保证金补偿制度。这个也是为了鼓励“以旧换新”,跟“以旧换新”配套。就是说,针对已有铅蓄电池的消费者就实施“以旧换新”策略,而针对新买消费者,他们就得支付一定的保证金——主要是为了提高小商小贩的违法成本,同时提高消费者主动将废旧电池返还至有序回收体系的个人意愿。
CEI:欧美在处理铅蓄电池回收方面的经验可否借鉴?
张旻昱:小冶炼厂可以通过管理监督取缔掉,但是非法企业就难办了。这一方面需要社会监督,另一方面需要政府制定相关法律,就是要提高他们违法的成本。比如在德国等欧洲国家,只要发现你是非法冶炼的,就会处以高额罚金。这对企业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他们的罚款也不是留给政府,而是给那些做得好的企业以补贴。不仅如此,如果被处罚的企业还要继续生产,就得正式登记,需要进入行业登记系统。进入登记系统后,所有的生产行为都受监控,这种监控甚至到了每公斤铅的价格都能算出来,也知道铅的流向和来源。
CEI:大企业的销售网络是比较健全的,那么回收与销售是否可以对接?
张旻昱:相关政府部门都比较支持企业利用自有销售网络形成整体回收体系,然后通过产业联盟,相当于构建一个大的联合体,可以形成一个逆向物流回收体系。无论从经济和社会意义层面,还是从可操作性方面分析,回收废旧蓄电池,从大企业的销售网络推回去形成一个逆向物流体系是最有可行性的。
CEI:消费者是否也应该自觉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韩作樑:消费者必须承担责任!改革开放以来消费者受益不受益?这个疑问的答案是肯定的,既然消费者是受益者就必须承担责任。在国外,消费者是必须把废旧铅蓄电池交给有资质的回收站点。不仅要交,还要付钱。
当然国家责任更重,环保既是公民的事,更是国家的事。你向企业和纳税人征税了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CEI:信息化手段是否有助于解决这一难题?
张旻昱:当然,对铅蓄电池行业的企业可以通过建立注册机制来统配管理。因为社会各界均注重铅使用和污染问题,所以只要利用这个系统对铅的流向进行追踪,即对每一吨铅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进行系统的跟踪和核查。这个跟踪是对整个产业链的跟踪,从回收企业到冶炼厂,到铅蓄电池生产企业,再到下游使用企业,甚至是消费者。
在德国,生产企业的铅资源有进有出,相关部门通过铅资源进行加减来核对,进货和出货一旦没有对等,企业就会被列入重点监控对象,如果查到问题就会被处以高额罚金。
CEI:国内也迫切需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监控系统?
张旻昱:解决问题之前,是需要花一定时间弄清问题的,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现在都知道回收有问题,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什么人在干?到底是什么人在收铅板,又是往什么冶炼厂送?政府光管小商小贩没用,全国那么多人怎么管得过来,就算立法了管也够受的。
所以,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一个流转监控体系,就是把电池生产企业、再生铅企业,最好还能把回收企业纳入到这个体系中,这样就能让所有的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且先不说哪家企业做得好,哪家做得不好。先找到哪家企业的铅进货出货是有问题,至少得先知道哪个地方有非法回收的企业存在,然后才能去做。找到了具体的问题症结和关键所在,才能着手采取办法去解决。
CEI:当下急需解决的是小型冶炼企业的污染问题?
张旻昱:小商小贩为什么愿意花更高的钱从消费者手里把铅买回来,那是因为他可以逃避环境责任,以危害环境换取铅资源带来的暴利。他再卖出去的时候,肯定就到冶炼企业了。所以,小商小贩人数众多难管理,而冶炼企业作为他们的铅资源接收企业,是整个问题的一个关键环节。因为他们是一个链条上的“蚂蚱”,把最关键的地方解决了,那其他问题就迎刃而解。全国只有300多家冶炼厂,这比小商小贩少多了,也好管理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