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返摩托的三个“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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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3-7-17 9:49:07 文章来源： 广州日报 作者：华海纳

    一辆外省摩托车在遣返之路上三遣三回事件经本报曝光后，使实施3年的佛山禁限摩举措中存在的监管空白问题浮出水面。人们不禁要问，在禁限摩实施时，一辆外省摩托车缘何被扣容易，遣返却遇上重重波折？记者进一步调查发现，遣返过程中的3个疑难节点，将成为有关部门下一步亟待研究解决的问题。

　　昨日，燎原安达物流公司涉案嫌疑人之一、已被取保候审的焦某妻子阿华（化名）接受了记者专访，她透露当初利用物流运送的外省籍摩托车进行非法牟利，大都碍于人情关系而铤而走险，有时老乡的一包烟就让他们将原本应遣返的摩托车送回给了车主。

　　谁来遣返？

　　大物流公司

　　中标容易

　　独立承运难

　　根据2010年出台的《印发外省籍摩托车遣返指导意见的通知》，外省摩托车被扣后，佛山相关部门将其移交给委托的货运单位，送回原籍所在地再由车主签收，受委托的货运单位可获得运输补贴。被扣摩托车究竟谁来送？禅城区的做法便是通过公开的招投标，指定一家有资质且有能力的运输单位。2010年，佛汽集团就中标成了唯一指定的委托货运单位。

　　业内分析，公开招投标虽然保证了公开透明，但中小物流公司是没有能力与大物流公司竞标的；而并不是所有的大物流公司都愿意去竞标，因为政府给的运输补贴标准能否使他们赢利是关键。

　　2010年下半年，佛山正式开始禁限摩。而在2011年1月开始，禅城负责将被扣外省摩托车遣返的单位成了燎原安达物流公司和天利物流，但他们不是真正的中标单位。原因何在？佛汽集团有关人士透露，“起初，需要遣返的摩托车量还很大，后来逐步下滑，有的线路几个月才有两三辆车需要遣返，这使得公司遣返成本太高”，因此，佛汽集团将闲散的资源分配给其他的物流企业，便“相中”了上述两家。

　　不过，佛汽集团透露，政府补贴的运输费用为每辆车约300元，这一标准这3年里没有调整过，其间油价、人工费都明显上涨，与佛汽集团合作的两家小物流公司也没有尝到多大甜头，甚至他们也会遇上同一线路几个月只能遣返几辆车的窘境。

　　谁来追踪？

　　被扣摩托车

　　到了物流公司

　　“零监管”

　　在当年《印发外省籍摩托车遣返指导意见的通知》中，记者注意到，在被扣车辆转给物流公司之前，每一个环节都有相应的政府部门进行监管，而唯独在物流遣返这个环节上没有细化。燎原安达物流公司私自放走部分外省摩托车事件后，相关部门均表示，在物流货运这个环节上，确实没有有效的实时监控跟踪。

　　同时，单靠物流公司一家自己进行遣返的实时监控又不太现实。原因在于，一方面，这些小的物流公司，监控管理、设备配套都没有大物流公司齐全，除了一些公司对货车配备的GPS外，监控摄像头等设备几乎没有；另一方面，佛汽集团与燎原安达物流公司和天利物流两家是合作关系，过去几年里，也没有将他们的系统纳入自己的系统中，所以也无法查询到他们遣返的过程，更无法实时跟踪车辆去向。

　　为此，佛汽集团已表示将在下一步，将与合作的第三方物流公司进行沟通，将他们的系统纳入其中，方便以后的跟踪监管。不过，业内人士认为，单靠设备的监管，所起到的效果也并非理想。“你无法确定监控的车辆就是锁定的遣返车辆，物流公司仍可能掉包或做手脚，关键还是需要政府部门介入，制定人员专程负责比较好。”

　　谁来签收？

　　无法两地联动

　　签收人仍为车主

　　事件发生后，禅城区交通部门透露，在遣返摩托车过程中，不仅对跟踪无法实现监管，该部门认为更关键的是谁来签收。由于无法与各个原籍地相关职能部门对接，佛山对于被扣的摩托车，基本上都是按照车主的原籍地遣返的，而签收人多为车主本人或车主制定的签收地址。这样一来，交通部门认为还是无法准确地确认被扣车辆是否真的完成了遣返。

　　据知情人士分析，签收人为车主，一方面，车主可能与物流公司勾结，形成交易后蒙骗监管部门；另一方面，交通部门也无法确认是否成功遣返，但运输费还是不得不支付给物流公司。在此事发生之前，交通部门已意识到这一漏洞，并努力在研究，如何完善遣返流程。

　　禅城交通部门相关负责人认为，随着国内禁限摩城市的日益增加，各省应尽快建立两地联动机制。只有这种机制建立起来了，被遣返的摩托车到了原籍地后，才能由相关职能部门确认签收，然后再归还车主，以确保扣查的外省摩托车真正“回家”。

　　专访

　　燎原安达物流公司老板娘：

　　直到警方来找，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在燎原安达物流公司将遣返外省摩托车三遣三回一案中，警方透露，目前，公司负责人、嫌疑人焦某已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其妻被取保候审，案件仍在审理中。昨日，被取保候审的焦某妻子阿华（化名）接受了记者专访。她坦言，“现在知道做这样的事会犯那么大的罪，心里觉得很后悔，而当初大都只是想卖个人情。”

　　丈夫被带走后，阿华觉得自己一个人顶四个人用，为他们苦心经营的燎原安达物流公司张罗各项业务。多年前，这对来自安徽的夫妇来佛山时只是运货司机，后来才开起物流公司。

　　老乡“求助”放车

　　“佛汽集团觉得我丈夫人老实，便将摩托车遣返的业务交给了我们”。但渐渐地，他们也遇上了佛汽集团一样的困境：“有的线路，几个月才需要遣返几辆车，成本太大”，他们经常没装满货就得出车，阿华透露：“现在遣返一辆摩托车最多也只赚几十元，实在挺难。”

　　阿华表示，自从他们接了佛汽集团的业务后，就频繁有老乡、朋友来“光顾”，求他们把被扣的车送出来。“一开始，我和老公都坚决不想给，但这些老乡、朋友总说‘不会有事，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慢慢地，我们也不忍心不卖个这个人情。”

　　后来，阿华和老公焦某多次对熟悉的老乡、朋友放车；不过阿华表示他们并不是每辆车都能收到钱。“有的老乡过来，连钱都没给就把车拿走了；还有的只给了几包烟”。在过去一年里，阿华说，他们夫妇总共放走了50多辆车。

　　放的车记在本子上

　　这一年里，阿华夫妇俩一直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直到前几天警方找到他们，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我和老公都是老实人，警方一来问，我们就一五一十说了。这事我们是做得不对，迟早都是要认的，现在想起来很后悔。”一直以来，阿华丈夫焦某都将私放的车，记在了本子上。当天，他被带走时也将本子给了警方。

　　外省摩托车

　　遣返流程分解

　　第一步：公安部门对外省籍摩托车查扣后，现场向违法当事人派发托运遣返须知，内容包括车辆停放点、预约处理的日期和带备的资料（行驶证、身份证、居住证或暂住证，以下简称“三证”）。

　　第二步：将查扣的外省籍摩托车集中停放在指定的保管场，对车辆进行合法性审查，对违法当事人依法进行处罚；核对“三证”后，由违法当事人填写托运登记表，盖公安部门公章，告知办理托运手续的日期；录入托运登记表。违法当事人不愿意办理托运手续填写托运登记表的，将查扣的车辆按行驶证的地址托运遣返，并相应地将托运登记表按行驶证地址以挂号信的方式邮寄。

　　第三步：货运公司定期到各区保管场办理托运手续，及时安排车辆将办好托运手续的摩托车装运出场。保管场清点装车情况、核签装车清单。

　　第四步：外省摩托车出场后，货运公司及时发车将其遣返回行驶证的地址（原籍地）；遣返完成后，有关部门支付相应的运输费补贴。（禅城区的情况是中标单位佛汽集团向两家合作物流公司支付）

　　追问：涉案夫妇是否构成诈骗罪？

　　燎原安达物流公司向当事人唐先生收取“赎车费”一案中，焦某最终是因为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而被刑拘。对此，律师蔺存宝分析说，焦某属非国有企业的公司、企业工作人员，客观上利用其职务上的便利，收取他人“好处”，对“限摩”规定应遣返的外地籍摩托车“放行”，也就是为车主谋求了“非法利益”，的确构成了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

　　蔺存宝强调说，焦某并没有对车主虚构“赎车”的事实，也没有隐瞒真相而从中收取好处，因此并不成立诈骗罪。至于焦某是否涉嫌利用遣返外地籍摩托车的名义向相关汽运企业“骗取财物”，蔺存宝则认为，从现有证据看，尚无法判断焦某存在这样的犯罪事实，也就不能依据此推测对其以涉嫌诈骗而进行立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