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英雄路—《The Motorcycle Diaries》随想
时间:2016-3-7 文章来源: 焦宗烨 作者:共识网
《摩托日记》尽管是部老片,但是切·格瓦拉和格兰纳达的那次传奇般的旅行依然给我们足够的震撼。今年是切·格瓦拉离开古巴进入拉美丛林第五十个年头,在这五十年里殖民仍然是甚嚣尘上的话题,反殖民仍然是弱势民族的奋斗目标。但是这一话题如此广大,绝非只言词组所能解决。而所幸的是,《摩托日记》便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觉,让我们去感悟当初的年轻的切走上这一伟大但不归之路的巧合和必然。
1、传奇式的出走
该片曾在圣丹斯电影节上一鸣惊人,可是却在柏林电影节的开幕时分放弃参展,继而进军戛纳。媒体在这场风波结束的时候大量报道,以至于说是格瓦拉去世以后的又一次传奇式的出走。
其实综观全片,出走只是形式,“传奇”才是本质。巴西著名导演沃尔特·萨雷斯开拍时,并没有马上开始实质性工作。而是带领摄制组沿着两个英雄走过的路线,先后到达了阿根廷、智利、秘鲁和古巴。正是这次重走,使得他们在哈瓦纳,有幸见到了当年切·格瓦拉的好友,同为主人公的已80多高龄的格兰纳达。后来的沃尔特•萨雷斯回忆创作时这样说 "假如没有这些珍贵的经历,这部电影恐怕无法存在。"
这同样是传奇的,剧组在这次重走以外与格兰纳达的偶然相逢的故事让拍摄者和我们观赏者对这次旅行有了更权威清晰的认识。“1952年,那时我29岁,而格瓦拉只有23岁。像那时绝大多数的阿根廷人一样,我们对希腊人与腓尼基人的起源及文化的了解要远远多于对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印加人和整个拉丁美洲土地的认识。我们甚至根本不知晓印加遗址马库·匹库'的真实位置。”正是格兰纳达的这段自述,我们看到了两个英雄的成长足迹。多年后的他们在古巴7.26运动中身先士卒,花费十年的光阴为古巴夺取独立后而功成身退,重新潜入玻利维亚为山区的民众争取权利的行动难免不是因为这次传奇般的旅行。于是,这次旅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解放者、一个伟大的世界级公民的诞生过程。
1953年3月,25岁的格瓦拉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并获得医生资格。她毅然的选择了到委内瑞拉加拉加斯一所麻风病人收容所工作。对送行的亲人说:“一个美洲士兵向你们告别了!”就是这句话,他和同伴走进了革命高潮的拉美,开始了摩托车旅行。 在那里,格瓦拉结识了反抗独裁统治而被迫流亡的革命者。自这一天开始,格瓦拉走上了救赎之路,对拉美民众的正义奋斗之旅。影片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中拉开帷幕。
《摩托日记》给我们带来了切·格瓦拉最年轻的身影,他就在这段路上改变了人生观,树立了自己的航向,甚至可以说是洞悉了自己人生的使命后,提前将自己置身困境,为压迫者谋求幸福与自由。
后来的切在回忆自己的旅程时一点不觉得伟大,只是平淡的叙述“这不过是带有相同志向与梦想的两个生命共同走过的一段路”。或许正是因为两位英雄的真诚与坦然,使得在切·格瓦拉成为拉美乃至欧洲人心目中的英雄三十年后,格兰纳达因为《摩托日记》里揭示的那段真实的公路旅行成为与切·格瓦拉齐名的英雄。
2、第一次演讲
在《摩托日记 》 里我们有幸的看到切·格瓦拉第一次**演讲。那时正是他24岁的生日。面对的观众是圣洁的医生和护士,“我们相信,这次旅行之后,我们比以前更加坚信,将拉丁美洲分割成多个不切实际、不稳定的国家是一个噩梦”正是这次演讲所说的建立统一的拉丁美洲的理想让切和他的同伴走上了一条无尽头的路程。
切这次的演讲是我最为感动的细节。他在自己24岁的生日这天树立了奋斗的目标,以后的一切斗争经历使他的思想虽然有些转变,但是为拉美的解放一直是他不曾有过丝毫动摇的理想。而这段公路旅行让他更深的理解了人民的力量,所以当他返回阿根廷后就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时刻准备着坚定地站在人民一边”。
这次演讲后,切走上了奋斗的旅途。作为和马克思一样认为是世界公民的他,走出了生养自己的阿根廷并用半身的心血去和卡斯特罗一起领导古巴人民的独立。1955年6月的一个夜晚,格瓦拉在墨西哥城的一所小公寓里见到了古巴革命领导人菲德尔·卡斯特罗。两个英雄在那一刻让拉美的压迫者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盼望已久的英雄。经过卡斯特罗再三邀请,格瓦拉成为古巴远征军中的创建者。
这一历史可上溯到1957年。1957年1月14日,游击队在拉普拉塔河口打了第一个大胜仗。不久,游击队成交了由6人组成的指挥小组即总参谋部,格瓦拉是成员之一。5月28日,格瓦拉参加了著名的乌维罗战斗。6月5日,他被任命为第2纵队司令(后改称第4纵队)。纵队有75人,下辖3个排,相当于连队。7月,格瓦拉被授予起义军的最高军衔——少校。此后,他亲自指挥了布埃西托和翁布里托等多次战斗,与卡斯特罗密切配合,将政府军逐出了马埃斯特腊根据地。1958年5月,游击队转入反 攻。格瓦拉奉命率“西罗·雷东多”第8纵队,冲破政府军的阻拦,向拉斯维利亚斯这个古巴中央省挺进。12月下旬,格瓦拉率第8纵队攻打拉斯维利亚斯省会、 战略重镇圣克拉腊市。经数日血战,于1959年1月1日,解放了这个重兵守卫的拥有15万人口的城市。此战,震惊了古巴全国,巴蒂斯塔被迫辞去总统职务, 独裁政府如鸟兽散。格瓦拉也因此而名声大振。随后,格瓦拉乘胜挥师西进,于1959年1月4日,一举攻占首都哈瓦那。一时间,在古巴,乃至整个中美洲地区,格瓦拉成了传奇式的人物,被誉为古巴起义军中“最强劲的游击司令和游击大师”。1959年2月9日,古巴政府宣布格瓦拉为古巴公民,此后, 给予了他极高的荣誉和地位。格瓦拉先后担任过古巴土地改革全国委员会主任、国家银行行长、工业部长、古巴统一革命组织全国委员会书记处书记。在他看来,革命尚未完成,拉美大多数国家,包括他的祖国仍被独裁者所统治。1960年11月18日--12月--1日,访问中国期间,受到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主席毛**,周恩来总理及陈毅副总理兼 外交部长的接见。
稍后的格瓦拉的记忆中,使可涌现着红色中国的图画,并对那些将世界四分之一的人民解放的中国领导人表达了最真诚的敬意。1965年切再访中国。这一次他想不到的是,邓小平和彭真再次亲自前往机场,为他送行。也许是二次到中国触动了许多,他回到哈瓦那后进行了自己在古巴的最后一次那个名动世界的经典演讲:《致菲德尔·卡斯特罗》,然后辞去了一切职务。
致菲德尔·卡斯特罗:
……我将把这些东西带到新的战场上去,即你灌输给我的信念、我的人民的革命精神和履行我最神圣的天职的心情:哪里有帝国主义,就在哪里同它斗争;这一切足以鼓舞人心,治愈任何创伤。……无论到什么地方,我都将意识到作为一个古巴革命者的责任,并且就像一个古巴革命者那样行事。我没有给我的妻子和子女留下任何财产,我并不为此难过,反而感到高兴。我不为他们提出任何请求,因为我 知道国家会他们作出充分安排,让他们能够生活和受教育。我还有许多话要向你和我们的人民讲,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多讲了,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要说的一切,又 何必浪费笔墨呢。祝永远胜利!誓死保卫祖国!用全部革命热情拥抱你。
切写于哈瓦那"农业年"
1967年,10月8日下午l时,格瓦拉率游击队员滑下峡谷准备突围。傍晚,格瓦拉腿部不幸中弹。一个游击队员将他由谷底拖到山顶。当他正埋头包扎伤口时,玻政府军枪口已对准了他。格瓦拉镇静地说了句:“我是切·格瓦拉”。 格瓦拉被俘的消息象闪电一样迅速传到了玻利维亚最高当局和美国中央情报局。次日黎明,玻利维亚武装部队司令亲自乘直升飞机赶到现场,确认被俘者就是格瓦 拉,并对其进行审讯。格瓦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拒不回答任何问题。 审讯一无所获。最后,审讯者问:“你现在在想什么?”格瓦拉坚定地回答:“我在想,革命是永垂不朽的。”
1967年10月9日下午,审讯者见从格瓦拉口中得不到任何口供,便将格瓦拉枪杀,年仅39岁。美国中央情报局早已将格瓦拉视为心腹大患,曾多次派特工追杀他。格瓦拉遇难后,西方阵营一阵欢呼,并切下烈士的双手运往巴拿马美军南方司令部以“验明正身”。在危地马拉,由于格瓦拉常用“切”(表示友好)这个感叹词,战友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切”。这个绰号成了他战斗的代号,同他的姓名融合在一起。 无论今天或者将来,只要世界上还存在着压迫、剥削与不公正,熟知和钦敬格瓦拉的人们还会发出同一种声音:切还活着!谁可知道,多年后的今天,“切”已经成为一种号召,是不畏压迫者的呼喊,是拉美丛林中他的继承者的奋斗。
3、自我的救赎
《摩托日记》虽然呈现的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公路旅行,却让我们看到了真实地切·格瓦拉,看到了切思想的转变,但是影响全不止于此。自细雨连绵中他们离开圣保罗,直至最后的日记回忆。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们冒充世界麻风病专家到最后日记本里真实言语的自我体验,明白这是两个年轻人从无知到成熟的过程,这是从一个个体到整个人类的思想转型。两个年轻人的此次旅行,让他们认识到了人民的力量,知道了这个世界唯有抗争方能取得自由,只有树立牢固坚贞的救世理想才能改变现实。
而这整个的过程就是他们自我的救赎,把自己从一个无知者,变成了拯救者,甚至变成世人的精神兴仰。
“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这是中国一位著名著名诗人的代表作《内陆高迥》里的诗句,也是这位行走在青藏高原几十年的诗人一个自选集的名称,今天我用在了切的身上,依然觉得很合适。一个标准优秀的革命者,不仅需要智慧、坚强、信心,更需要勇气。放眼沦为欧美殖民地的拉美,年轻地他感受到了不平,感受到了屈辱。身为拉美的公民,他在思索着拉美的解放,这次旅行让他成熟,认识到了拉美问题的实质,所以他敢于挑战基督耶稣笼罩下的拉美,敢于挑战秩序,帮助拉美人民获取应有的权利。
是的,就在古巴7·26 运动结束35年后的墨西哥丛林,萨帕塔农民军正式成立,并在1993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走上了历史的前台。他们在黑夜里悄然分兵四路,一夜之间,恰帕斯的人惊呆了,萨帕塔农民军占领了整个城市所有关键机构、要害部门。他们的头领名叫马科斯,称号副总司令。他代表的是墨西哥印第安人二十四个首领的意志,他们需要生存,他们信仰自由。就在这一夜,媒体见到了久违的切的身影,见到了那个奉切为总司令的萨帕塔农民军。这是一支蒙面部队,他们并非墨西哥政府所说的围剿了十二年之久的恐怖分子。他们手持简陋的各式“武器”,但是没有一支能够与墨西哥的正规军相像。是木棍、刀钗、还有雪橇。这是现代社会的控诉,是墨西哥作为一个国家的无限耻辱!就是这一夜,墨西哥贫民忽然觉得有了靠山,有让自己发言的支持者。萨帕塔农民军,这个以农民为全部组成的军队开始成为墨西哥的梦靥,同时成为世界被压迫者的希望。
如果有人觉得这是一天大的笑话,那么我讲述这样一段历史。
当时墨西哥总统萨利纳斯对《墨西哥宪法》二十七条进行修订,公开允许投入土地私有化,并在1994年1月1日施行。可以想象,这样的行为对那些无权无钱无势的贫民的压制回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
而历史的安排有时真的很让人们侧目。三十年前的切·格瓦拉就是在拉美的丛林中为民众夺取权力而被美国谋杀。而今,他们的继承者重操旧业,而且更加懂得争取,在美国的眼皮下面争取着属于自己的权力。
尽管如此,有谁能够想象上世纪末的墨西哥印第安人尽然没有学校、教师、房子、工作,还有土地,甚至于象征民主的选举权。无论如何,剥夺了土地等同于将他们赶出了本属于他们的也是仅有的生存希冀——那些土地。事实证明,在民主幌子下改革的墨西哥政府从来没有尊重过他们——印第安人,从没有代表过贫下农民。这就是了事实,我们不敢相信上世纪末的那个据说是早已进入民主资本主义国家的墨西哥原住民的生活峻况。同时理解了那些为拉美甚至世界贫苦民众争取利益与自由的伟大斗士们。而萨帕塔,这个实名的英雄在1919年被害,多年后,以他为榜样的两个年轻人重新走上了她的道路,在1967年10月9日结束,这里,是历史的宿命,因为埃米利亚诺·萨帕塔与他的继承者切·格瓦拉都在39岁失去了生命。
就在萨帕塔遇害的第二年,流行了“枣红马”的传说,而今日的传说早已远离萨帕塔本人进入到飘渺悱恻的理想世界,一如今日的切·格瓦拉早已成为西方世界乃至全世界不灭的英雄。固然鉴于各种原因,当时对切·格瓦拉的革命性为褒贬不一,但是后世对格瓦拉的认知却是惊人的一致,“传奇英雄的地位,在他死后开始形成,正如同耶稣 是在受难中成就了伟大一样。”以至于多年之后的今日“举世之人都像古巴人一样称他为“切”(CHE),那是亲切的“大兄”,格瓦拉大兄(CHE GUEVARA)成了他的代号。”(连永刚,《切·格瓦拉画传》)
无论如何,他们年轻时那次改变他们一生的摩托车旅行永远是抹不去的光影,时刻停留在拉美乃至世界争取独立、自主者的心头,成为不灭的火焰。 |